来了澳洲第三年,我渐渐感觉到离别又离我不远了。我拿起年头买的傻瓜相机,开始去品尝这座城市的美。
因为自己一直有不打票的"习惯",每次在交通工具上我都得绷紧了神经地担心被查票的抓着。就因为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观察哪些人可能是便衣的查票员,我很多时候必须是站立而不是在走了一天之后还在电车上希望有座位坐的那个。具体来说的话,我总是希望我坐的那辆电车挤满了人,因为那样绝对不会有查票的人上来查票了。
也因为这个十二分精神,我在电车上总是洞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最让我感觉惭愧的,就是这一个让座的文化。这不仅仅在交通工具上,它发生在任何一个角落。
虽然这已不是我第一次让座,然而这却是我重新放眼观察这座城市后第一次再体验这感受。
那是在brunswick的麦当劳,我一个人坐在靠窗那种整排座位的位子上。一位老婆婆(很老很老很老的那种,70+?)走来我左边的位子上,用那苍老的双手拿起纸巾把座台上可能残留的面包屑扫掉,拿起前一个食客留下的垃圾,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去。
我左手有两个位子。老婆婆清理的就是左手那个。而最左边的那个位子一开始就很干净了。就在老婆婆用着她最大的力气一步步走向垃圾桶的时候,一个大汉坐在了我的左手,就是老婆婆刚才清理的位子上。这家麦当劳坐落在一个黑区。黑区的意思,就是这里的人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人。而面前的这位大哥,一幅那种band团的吉他手样,留着比我还长的金发,我直接有种不敢作响的胆怯。
我把头返过去看了一下,那位吃着力气慢步走回来的老婆婆,似乎也看到了刚刚被打扫的位子被人占据一事。这时一位麦当劳的服务员走过来,把老婆婆点的东西递给了她。她一手拄着拐杖支撑身体,另一手领过她点的套餐,在目睹位子被占据以后,她这回慢步地改变了direction,走去了别为另寻座位。
这时的我却已经看不下去。毕竟人家是个老婆婆,在好不容易清干净那个位子以后,却被你个霸道的拉拉大好青年给抢走了。在不顾可能会被一个黑道大哥还是小弟的(显然我真的看太多戏了)惹毛之后,我终于开口了"ergh... I think the seat belong to the lady there"(当然间中因为我的情绪很紧张,我其实是通过肢体语言来描述我想表达的东西的。那就是很清楚的说出seat+指着他的座位,外加指着老婆婆)。
我原本以为下一秒我可能会被揍,结果那个正啃着汉堡的兄台,说"哦原来这个位子是那老婆婆的?那对不起了。"他站了起来,快速地移到了我右手边的座位上。
就在那一瞬间,我深深地体会到一种马来西亚人不具有的让座文化。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他们的,所以他们没有去抢。即使是他们的,他们也乐意将座位让给更需要的人。很多墨尔本的角落,电车上,电车站,餐厅里,图书馆,草地上。处处都是这种让座的文化。
老婆婆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她的套餐。我并没有直视她,多半是因为心里想着的自己其实没做了什么吧。然而我却一直觉得有人凝视着我。过了30秒,我转眼看了老婆婆一眼,她满是感激的眼神,嘴里吐出了一句谢谢你。
哪一天,我也会老去;哪一天,我也需要别人的救济。而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只是希望在那个时候,心里存有一份原来人类怎样都不能打败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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